狐貍的臭屁可不是簡單的臭，那是狐貍保命的法子，當然是厲害之極，就算是江湖高手，一個不慎，都要敗在上頭。

沒有防備的顏檸他們，早就被熏得涕淚滿面，眼睛都睜不開，幾欲昏厥。

有撐不住的人，早已熏暈了過去。

不知道是誰嘆了口氣，拿了味道同樣很臭，但和狐貍的臭屁不一樣臭的醒神膏出來，先糊滿了顏檸的鼻子喉嚨後頸，再是小柒。

他們兩個才勉強好受些，能扶持著走出狐貍臭屁的範圍。

定睛一看，有狐貍在遠處撒丫子地跑，歡快的很，而且這些狐貍是跟著人跑的。

在細細觀察，跑的人中，有一個就是剛才的小姑娘。

顏檸道了聲“壞了”，就暈了過去。

伯府裏頭，尚且有李言官能管顏檸，等顏檸被動靜極大地拖回來，李言官已經急得心肝肺都在生生地疼了。

找了婆子替顏檸好好梳洗過後，郎中摸著顏檸滾燙的額頭就想趕緊灌幾貼猛藥下去。

小柒連忙攔著，道：“師伯出門前吃了不少藥。”

郎中沒轍了，怕下的猛藥跟顏檸吃的藥相沖，只好在一旁守著，等顏檸自己吃的那些藥的藥性去了。

小柒見狀，與李言官說了幾句話後，就趕緊跑了出去。

就今天遇見的小姑娘，既然能在應天府裏招來狐貍帶她脫身，定然不是什麽善茬，此人入了應天府，實乃大禍。

他在外頭用門道打聽了一通，城門下的八個人，也因狐貍而逃脫，進了應天府就不見蹤跡。

應天府不會太平了，天下就更不會太平了。

越想越是笑話，天下早就不太平了，好幾個王爺陸續倒臺，殺頭流放的都有，天子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亂。

小柒去見了老者，老者已是一副勉強的模樣。

老者坐在棋盤面前，道：“一步錯，步步錯，阿柒快去，快離去啊！”

他越說聲音越是淒厲，像是從深淵中爬起來的厲鬼，形容枯槁，卻又異常可怖。

小柒給老者磕了個頭，哭道：“嚴父在上，不孝子無法送上一程，只等來年送上香燭。”

老者咳得說不出話來，只能擺手。

小柒起身，直直地往外走，這是他最後一次來這裏了，他的眼淚沾濕了衣襟，但他不敢回頭，去看看那個可憐的人。

那人，是師亦是父，他曾無所不能，如今卻耗盡心血，也無法回轉些什麽。

師父趕他走，是知道天下將亂，帶來相殘的怪物，他無力阻擋，留下來就是白搭性命。

可他的師父，出仕之後，為天下肝腦塗地，收留孤苦暴徒，勉力培養教導，讓他們成為棟梁之才，卻還是逃不出要被怪物吞噬掉的宿命。

他唱起了一首童謠。

“勸爾莫生小兒郎，生罷小兒莫考功名，一朝功休十族盡屠；勸爾多生小女子，嫁得了尋常好人家，你耕我織平常甘美……”

小柒像個游魂一樣，在城裏晃蕩到了天亮。

等他停下來時，是謝宸喊住了他。

謝宸出來買早點，這事兒該小廝去做的，但冷東來有公務在身，得早起離去，他想跟著師兄一起用早點，便早早地出來了。

早點沒顧得上買，謝宸攔住了渾身冰涼像失了魂一樣的小柒，灌了一碗熱湯下去，才緩過來。

謝宸問怎麽了，小柒只是慘笑。

冷東來拿了大餅，趕著走，只好囑咐了幾句，讓謝宸帶人將小柒送到顏檸那兒。

等冷東來離去許久後，小柒無意識地吃了幾個大餅，撐得腹痛，才勉強回了點神來，大喊有毒。

這可把早點鋪子裏老板嚇得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貴人紮堆的地方開的早點鋪子，稍有差池，就是進大獄的，謀生不易啊。

謝宸趕緊按住小柒，道：“哥，您是吃飽了撐的！”

此話一出，知情的人全都笑了，他們或多或少有些權勢，都指著心窩子發誓會給早點鋪子的老板作證的。

老板的面色這才緩和些許，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。

小柒反應過來，連忙道歉，更要賠償一二。

老板不但不敢收，連早點的錢也不敢接，當是他請的，破財免災。

小柒一個快動作，將錢都塞老板懷裏了，提著謝宸就走了。

謝宸縮著腦袋，正常起來的小柒，他還是有些怕的。

小柒讓謝宸先回家去。

謝宸搖頭，他答應了冷東來，要送小柒回去的，而且他許久沒有見到顏檸，他好想顏檸啊。

小柒沒法子，只好帶上謝宸。

謝宸先是折回去，拿上了早就給顏檸備好的禮物，走在街上還不知足，見了什麽都想買。

正巧有貨郎擔著籠箱，賣花。

那些花兒都是剛摘下來的，水靈靈的，半開不開的，各有各地風情。

謝宸拍板，將貨郎賣的花連籠箱都買下了，親自挑著，搖搖晃晃地走著。

小柒無言以對，他想起了小姐姐，本以為女人愛買零碎東西，沒想到謝宸這個小子，跟女人似的，麻煩。

謝宸是做不來擔籠箱的事兒，沒幾步，渾身都抖得跟篩子一樣，花也在籠箱裏滾著，他都要哭了。

跟著謝宸的兩個小廝，更幫不上忙了，他們背上手上全是禮物，比籠箱重得多，也沒多餘的力氣去擔籠箱。

一時半會兒也雇不著人來擔東西，小柒只得代謝宸去擔籠箱，並警告他不要再買了。

謝宸縮著腦袋，吐了下舌頭，小柒警告他的樣子真可怕啊。

但轉頭，他見了陸續走上的貨郎們，又想買東西了。

這次，他買下東西的同時，雇了貨郎一起同行，將東西送到伯府。

小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罵也不是，不罵也不是。但他想起了於潯東，以前他也像謝宸，不讓做什麽事兒，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，心裏卻是想著餿主意。

於潯東可不好打發，見什麽不慣，便各種明手暗手都出得來，整治到服氣為止。

但他怎麽會服氣，他是正經拜了師的弟子，便總與於潯東過招，吃了無數的虧，並且被整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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